&esp;&esp;鹿鸣忍着笑。兰夏长呼口气。
&esp;&esp;难得气氛松快,主仆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往门里行。
&esp;&esp;谢明裳嘴上说得轻松,心里却并不十分笃定。毕竟京城自视甚高的奇葩太多。
&esp;&esp;比方说裕国公世子,她连名字相貌都记不起,更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了人,还不是在梨花酒楼接到了对方冷嘲热讽的帖子?
&esp;&esp;走出七八步,正好道路拐弯的当儿,她的脚步微微一顿,不动声色地回眸而视。
&esp;&esp;谁知萧挽风不知何时停了步,人正站在廊子边,似在和谢崇山说话,目光却凝望向玉兰花树道边。
&esp;&esp;谢明裳一回头的功夫,两边视线远远地便撞上了。
&esp;&esp;萧挽风冲她弯了弯唇。
&esp;&esp;眉眼生得锐利不亲和,笑意又不明显,一闪即逝。
&esp;&esp;落在谢明裳眼里,看不出是愉悦的笑,还是嘲弄的笑,亦或兼而有之。
&esp;&esp;谢明裳脸上浅浅的笑消失了。
&esp;&esp;团扇上抬,以遮挡阳光的姿态挡在眉眼间,扇了几扇。收回目光,转身便走。
&esp;&esp;走出十几步,又斜瞥一眼。
&esp;&esp;萧挽风已经走远。但他身后跟随的幕僚却停下脚步等着。直到她再次回身,笑着冲她拱拱手,这才快步远去了。
&esp;&esp;谢明裳微微拧了下眉。
&esp;&esp;兰夏认出了河间王萧挽风和其幕僚,对方也借着兰夏认出了她?
&esp;&esp;堂堂八尺儿郎,街上冲撞的那点小事至今都还记着?
&esp;&esp;心眼怕不是只有针尖大?
&esp;&esp;第16章 来意
&esp;&esp;谢琅中午过来,神色有些古怪。
&esp;&esp;谢明裳正在喝药,艰难地抿一口药汁,看一眼谢琅变幻不定的面色。
&esp;&esp;“出什么事了?难得见你发呆。”
&esp;&esp;谢琅从沉思中惊醒,提起此刻还在前堂的那位贵客。
&esp;&esp;“我去前堂,和父亲、
&esp;&esp;常将军一起作陪贵客。中途问起河间王的来意。”
&esp;&esp;谢琅:“说是来看宅子……宅子还是小事,只怕河间王对谢氏怀有恶意。”
&esp;&esp;之前他便私下问过父亲。谢家和河间王的梁子,究竟如何结下的,能不能解。
&esp;&esp;谢崇山并不肯细说,只笼统说从前在关外领兵时,他是中军主帅,萧挽风当年只是个初领兵的年少宗室子,两边起了龃龉,在边地大营里争斗一场。
&esp;&esp;“听父亲的意思,梁子结得不小,轻易化解不得。”
&esp;&esp;谢明裳喝完药,屋里却寻不到蜜饯,只得借着茶水压下满舌尖的苦药味。
&esp;&esp;谢琅看在眼里:“我那边还有点甜渍乌梅,回头给你送来。”
&esp;&esp;他今天确实有些心不在焉。
&esp;&esp;河间王今日带来的最新消息,让他想了许多。
&esp;&esp;牵连进辽东王谋逆大案的其他几位朝臣,早已雷厉风行定罪,流放的流放,处决的处决。
&esp;&esp;只有谢家。朝廷既不处置谢家,又不撤除禁军包围。谢琅越来越觉得,朝廷在用一个“拖”字决。
&esp;&esp;至于父亲递呈的认罪书,是不是圣上耐心等候的东西?以谢琅的眼界,尚看不清。
&esp;&esp;谢明裳问发呆的兄长:“所以,河间王今天来谢家,当真准备强夺我家的宅子?所以四处转悠,直到女眷后院也不停步。”
&esp;&esp;谢琅摇头:“河间王并未看中谢宅。直言说谢宅占地太小,不够跑马,并非他中意的宅邸。”
&esp;&esp;“那他来看什么?”谢明裳奇道:“该不会存心羞辱谢家吧。”
&esp;&esp;“这倒不是。圣上对他露了口风。谢宅收缴入官府、赐为河间王府之事已定下了。因此,河间王来看他的王府。”
&esp;&esp;谢明裳一怔,视线转过去。
&esp;&esp;谢琅的面色不知不觉变得严肃:“圣意已决,对谢家只怕不会轻轻放过。逃脱了谋逆大罪,还是要借着‘贪墨’的罪名惩处。”
&esp;&esp;“宅子已定下收缴,人会惩处到何等程度……我们不知。”
&esp;&esp;——
&esp;&esp;春风吹过谢宅前厅,风里传来宾主寒暄。
&esp;&esp;贵客的声线低沉而缓,听不出喜怒:
&esp;&esp;“贵千金面色苍白,有羸弱之态,人似在病中?怎么放任四处走动吹风。”
&esp;&esp;谢崇山沉着脸道:“膝下只有六娘一个女儿。被家里宠坏了,当面竟忘了见礼,叫殿下见笑了。”
&esp;&esp;萧挽风:“不妨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