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dt css="rd">
&esp;&esp;“户部员外郎,臣李青禾有本启奏。”李青禾阔步出列,一开口便震惊朝野,“臣要参庆王爷勾连户部尚书马赫,篡改账目,将大量远高于市价的胡椒卖入宫中,侵吞内帑。”
&esp;&esp;“这——”庆王及其舅舅同时一抖,像在跳某种双人舞蹈。
&esp;&esp;永历回到御座,叫李青禾说清楚。
&esp;&esp;“臣在处理公务中,看到了户部为内廷采买物资的账目,便仔细翻了翻。”李青禾沉稳地叙述,“从正月开始,直到三月末,常有臻品胡椒入宫,其采买价高于市价数倍。每次不多,三四十斤。不过,陆陆续续加起来,接近两千斤。”
&esp;&esp;庆王的额角沁出冷汗,用阴毒而胆怯的目光剜着楚翊。
&esp;&esp;李青禾继续有条不紊地陈词:“虽然账目分散于各月,但实际上,这些胡椒全部是在近期入库,所耗银两也是近期支出,高达五万两。有马大人从中操作,若没人比对,也就这么遮掩过去了。”
&esp;&esp;庆王肾虚般颤声反驳:“你,你凭什么说是我——”
&esp;&esp;“据下官所知,庆王府上月跟风购入两千斤胡椒,结果以最高价砸在手里,没法出手。除了您,方圆百里没人拿得出这么多货。个中关联,请皇上明鉴。”
&esp;&esp;说完,李青禾微微颔首,退回自己的站位。
&esp;&esp;四下鸦雀无声。
&esp;&esp;庆王的附庸们想说些什么,又不敢开口。他们都懂,庆王大概是要垮台了。他的舅舅马赫扑通一声跪下,满头的汗,仿佛大殿正在下雨。
&esp;&esp;疏忽了!没人想到,这个李青禾会突然发难,盯上了胡椒这一项。这事单拎出来还不致命,但和庆王污蔑帝师的举动撞在一块,二者相加,可就是千钧之重。
&esp;&esp;马家虽是名门世家,但在宗族势力式微、皇权日益集中的大昌,其兴亡也不过是帝王的弹指一挥。
&esp;&esp;“四叔,你的秘密可真多。”永历沉沉地望着庆王,“还有什么事,是朕不知道的?”
&esp;&esp;忽然,又一个中年臣子站出来,是接替刘衡的新任左佥都御史。
&esp;&esp;“臣也想呈奏一些,关于庆王爷的事。”
&esp;&esp;楚翊好奇地打量对方。他和这人不熟,只算是点头之交。他没想到,这个并非自己安排的环节,反而带来了落井下石的奇效。
&esp;&esp;“几个沿江的巡按御史同时传来消息,说南齐在流传一些诗词文章。”这人继续道,“诗文中说,四爷德行盖世,克己奉公。还将九爷的事迹,比如收到万民伞等,都说成是四爷的功德。还说,皇上大赦天下、开恩科、施新政等功绩,也都是四爷和马大人在幕后推动。臣并非落井下石,而是原本就想在早朝奏明。”
&esp;&esp;庆王退了两步,险些昏厥。
&esp;&esp;他急得眼睛喷火,扫视众人,惶然争辩:“这是先捧后杀!明抬轿子,暗中杀人!”
&esp;&esp;永历没说什么。他能分辨是非,却毫不掩饰眼中深深的厌恶。
&esp;&esp;这一出“捧杀”戏码,完全出乎楚翊的意料,也未曾耳闻。是谁的手笔?八成是素未谋面的“大舅哥”,齐国太子。
&esp;&esp;大舅哥不简单啊。
&esp;&esp;庆王仍在高声叫嚷,倒说的不错:“天杀的齐人,我哪里得罪了他们,把我架在火上烤!我懂了,懂了!是为了让宁王这个齐国驸马得势!老九,你私通敌国害我!”
&esp;&esp;楚翊冷冷一笑,不悦道:“私通?我妻子就是齐国公主,明媒正娶的,百姓也都喜爱他。敌国?太平盛世,那是友邦!”
&esp;&esp;“呵,宁王妃是不是正经公主都难说——”
&esp;&esp;楚翊心里一惊,却面不改色,将话题带偏。说庆王一定是被疯狗咬了,也跟着疯了。自己的爱妻冰清玉洁,当然正经。娶不成公主,就污人清白,无耻下作。
&esp;&esp;“安静!”永历小皇帝尖声打断争吵。
&esp;&esp;他将师傅请到身旁,低声商议几句,随后道:“拟旨,将庆亲王削为郡王,圈禁宗正寺,无诏不得离开。户部尚书马赫,停职待查。”
&esp;&esp;这个结果,符合楚翊的预想。
&esp;&esp;在江南自吹自擂,或许是齐人故意生事。但构陷帝师、侵吞内帑是实打实的,庆王绝脱不了干系。
&esp;&esp;他看见庆王平静下来,看向自己,莫名地笑了。然而,对方的眼神依旧在顽抗,绝没有就此认命。
&esp;&esp;第216章 夜访对手
&esp;&esp;马车轻轻颠簸,叶星辞的心也随之忐忑。
&esp;&esp;他的手指在身旁的食盒上轻轻弹动,疑虑地歪头:“宁王妃是不是正经公主都难说……庆王这么说的?”
&esp;&esp;“我想了想,觉得问题不大。”楚翊握着他的手,审慎地分析,“他只是觉得,你英武飒爽,不像娇生贵养的。放心,他没有任何依据,否则定要当廷揭露,狠咬我一口。另一方面,他妒忌我,才阴阳怪气。”
&esp;&esp;“万一,他暗中派人去江南调查……”
&esp;&esp;“来不及了,这次他彻底完了。”楚翊停顿一下,柔声道,“无论怎样,我们两口子一起承担。欺君又如何,只要你我不互相欺心,凡事都能逢凶化吉。”
&esp;&esp;叶星辞感到,手被男人温厚的掌心包裹,像幼鸟蜷在窝里。他的心,也被忧虑和不安包裹。
&esp;&esp;要顺势坦白家世吗?那之后,楚翊还会对他无话不说,亲密无间吗?
&esp;&esp;楚翊是多机敏的人,一颗心既软且硬,当断则断。面对自幼相伴的奶娘,虽留了她儿子一命,却也没说半句挽留的话。
&esp;&esp;叶星辞想,楚翊一定会反过来利用自己的身份,牵制父兄,和十几万叶家军。得知儿子“嫁人”了,父亲必定暴怒,万一迁怒于娘,把她给休了……
&esp;&esp;不,不能说。他可以为楚翊奋不顾身,但他也必须忠于职守,忠于家国。只要做好和平的纽带,就可以弥补这份亏欠。
&esp;&esp;“嗯,应该没事的。”叶星辞扯扯嘴角,反手在楚翊手背拍了拍,侧头盯着被风鼓动的窗帘,和镂花车窗外掠过的凄茫夜色。
&esp;&esp;庆王终究还是起疑了,只是不知,疑心渗透到了哪一层,因为自己的秘密有三重——不是公主,不是女子,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子。
&esp;&esp;我简直就是一块千层糕。
&esp;&esp;想到这,他烦躁地甩了甩头。随手掀开食盒,抓起一块千层糕塞进嘴里。他奶奶的,不乱想了,等太子的回音吧!
&esp;&esp;“别吃独食啊,分我一点。”楚翊也伸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