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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不过,这可没有“刑不上大夫”的约定俗成,所以刘衡一进来就瘫成烂泥,全都招了。
&esp;&esp;此刻庆王也在,正端坐堂屋,脸色阴沉地翻阅刘衡的供词。从监区而来的冷风掠过,他打了个寒颤。
&esp;&esp;这是他的得力干将,昨日下午还收到对方送的暖心安神药枕。而现在,他心是凉的,神是慌的。
&esp;&esp;辅车相依,此案一出,无论他是否知情,都将遭受重大打击。
&esp;&esp;他麾下吸纳了一批瑞王曾经的拥趸,势力虽大,却也臃肿不堪。此刻,他才意识到壮大的代价——不断承担旁人的过错,一损俱损。
&esp;&esp;见楚翊冷脸信步而来,庆王立即迎上去,嘘寒问暖,关心“弟媳”的伤势。
&esp;&esp;他紧握楚翊的手,双目泛泪,恳切道:“老九,四哥真不知道,你落水是因为这杂碎!四哥承认,上次刘衡在早朝公然攻讦你,是我授意。但我绝没指使他害你!现在,皇上肯定以为幕后之人是我,唉,哥心里难受啊。”
&esp;&esp;看得出,庆王有点慌,但依然条理清晰。他把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抖搂出来,以彰显此刻的真诚。
&esp;&esp;“皇上怎会这么想?他虽年幼,却不昏聩啊。”楚翊淡然一笑,飞速翻阅口供。之后,他盯住四哥的双眼,合理地诈了对方一下,“我听说,昨晚刘衡大呼小叫地想见你,供词里怎么没提?”
&esp;&esp;“谁说的?”庆王目光一凛。
&esp;&esp;“这你别管。”楚翊神态松弛地打个哈欠,“虽然负责审讯的官吏都是你的附庸,可也不是密不透风的铁板。”
&esp;&esp;“说实话,那几句口供没记,刘衡是想让我为他求情。”庆王叹了口气,目光坦诚,“按律,他该凌迟处死,夷三族。放心,我不会包庇他。他想害你,我恨不得生啖其肉。”
&esp;&esp;从四哥的眼中,楚翊窥见一丝难得的真挚。他拍了拍四哥的肩,瞳仁颤动,轻声道:“我相信你。我的棺材铺被人骗去五千两银子,也是你做的?”
&esp;&esp;庆王笑着否认,反问:“我的蠢货管家和长史,高价买回两千斤胡椒,是你卖的?”
&esp;&esp;楚翊也笑着否认,说自己可没那本钱,公主把嫁妆捂得死死的。他笑意淡了,正色道:“我想见见姓刘的,跟他聊几句。”
&esp;&esp;庆王没阻挠,也没提出陪同。
&esp;&esp;楚翊在诏狱北侧角落见到了刘衡,整片监舍只关了他一人。这里阴冷晦暗,似乎被春天抛弃了,仍停留在寒冬。不过,远不及江水那侵入肌骨的冷。
&esp;&esp;楚翊没去坐为他准备的椅子,屏退狱卒,直接站在牢房木栅前。一盏油灯斜映他冷峻的脸,牢房里的人惶恐跪拜:“罪员刘衡,叩见王爷。”
&esp;&esp;楚翊没那闲情去骂人,冷冷盯了对方半晌,压低声音开门见山:“我知道,你想杀我是为了让你效忠的庆王上位,做摄政王。你背后,有没有庆王的指使?”
&esp;&esp;刘衡否定。
&esp;&esp;“庆王不会为你求情。”楚翊用指尖点了点粗实的木栅,俯视不久前还咄咄逼人当廷参他的男人,“他怕受你牵连,引皇上怀疑,恨不得再踩你一脚。”
&esp;&esp;刘衡绝望地张了张嘴,泄了气,身子一软瘫坐着。
&esp;&esp;“若说有人能求情,也只能是我,受害者本人。你是必死无疑了,区别是凌迟还是腰斩。要想保全家人性命,自己也死得痛快点,就不得有半分虚言。”楚翊的声音和眸光都更沉,隐隐颤抖,“我再问你一遍,是我四哥指使你的吗?这不会写进供词,我只是想知道。”
&esp;&esp;刘衡沉重地摇头。
&esp;&esp;“四爷真的不知情,我瞒着他干的。但是,他确实记恨九爷你。他说,他把你当兄弟,你却利用他,还趁着他和三爷相争,暗中霸占了公主。”
&esp;&esp;楚翊倏然放松了,后退一步,扬起嘴角。他最怕的事,没有发生。
&esp;&esp;“那叫情投意合,不叫霸占。”
&esp;&esp;刘衡诺诺称是。
&esp;&esp;“好,我帮你向万岁求情。不过,我是为了我的王妃。”提起心上人,他嗓音顿柔,“他心思清澈,假如你的父母、兄弟、妻儿全被株连,他会陷入自责。”
&esp;&esp;刘衡泪流满面,叩首谢恩。
&esp;&esp;楚翊负手离去,懒得听他的赞颂。恶人的夸奖没什么好听的,像屁一样。
&esp;&esp;当日,圣旨下达。
&esp;&esp;刘衡被革职抄家,拟定于春闱后腰斩于市。宁王宽仁,为其求情,免夷三族,妻妾可携儿女自投娘家。四间生药铺暂时查封,清点后另行出兑,所得银钱将补偿给受害的宁王。
&esp;&esp;这是开春以来难得的大热闹,刘宅门前挤满了人。宅内哭声震天,宅外是笑嘻嘻嗑瓜子的百姓。
&esp;&esp;与试的举子们深爱这个故事,赞宁王为真君子。一时间,宁王深仁厚泽、心慈好善的美名传遍顺都。
&esp;&esp;庆王亦卷入朝野舆论:你的人要杀宁王,你说跟你无关,谁信?这就叫,黄鼠狼立在空鸡棚,不是你也是你。黄泥掉进裤裆,不是屎也是屎。
&esp;&esp;庆王的党羽全都恨透了刘衡,暗中痛骂其愚蠢。虽然,刘衡算是这些人中比较能干的。
&esp;&esp;刘宅被抄次日,楚翊携家人考察了一下生药铺。
&esp;&esp;这四间铺面地段好,每月都能盈利百余两银子。小两口一合计,干脆别出兑了,直接接手,还用从前那批雇员和进货渠道。每人涨一成工钱,大家都对新东家感恩戴德。
&esp;&esp;陈为兴高采烈,分析生意前景:“来生药铺抓药的,都是病人。病能好,自然皆大欢喜。万一驾鹤西游,药铺掌柜可以将家属引荐到棺材铺,将生意衔接过去。一生一死,大包大揽。”
&esp;&esp;叶星辞挥动两只小熊掌,说听上去很怪,但也有一定道理。
&esp;&esp;第204章 我看透你了
&esp;&esp;他在其中一间最大的生药铺闲逛,听掌柜为楚翊清点库存。
&esp;&esp;浓浓的药味儿从存放药材的百子柜钻出,在屋里弥漫,但不难闻。名贵药材,都放在锡器中贮存,防潮隔热。鹿茸要和花椒放在一起,因其易生虫,而辛味驱虫。
&esp;&esp;叶星辞心里一动,向伙计打听,近期有没有磨制闹羊花和海芋的粉末——他施粥时,上百民众中了二物混合之毒,连襁褓婴儿也深受其害。
&esp;&esp;“有啊。”伙计坦然道,“刘大人……逆贼刘衡说,他带回家药老鼠用。”
&esp;&esp;破案了,在粥里投毒的也是此人!
&esp;&esp;叶星辞愤恨难抑,但刘衡即将遭受极刑,也算有了报应。要是将投毒的罪过加上,他那侥幸逃过一劫的妻妾儿女恐怕又要受株连。可是,他的恶行也不能就这么算了……
&esp;&esp;他踱到与掌柜交谈的夫君身边,戳戳男人右肩,却从左侧闪出,嘻嘻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