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柔声道:“没有然后了。”
&esp;&esp;景涟秀丽的眉蹙起。
&esp;&esp;她仍然觉得父皇这样做不对,但不对在哪里,却说不出来。
&esp;&esp;“陟罚臧否,岂因私欲?”这句话已经到了唇畔,景涟又咽了回去。
&esp;&esp;她低着头,很有些郁郁不乐。
&esp;&esp;裴含绎托腮望着她,微微笑了。
&esp;&esp;第30章 身世(一)
&esp;&esp;当夜景涟翻来覆去, 很久未能入眠。
&esp;&esp;寝殿门外的小榻上,兰蕊鼻息细细, 睡得正酣。
&esp;&esp;景涟悄无声息地赤足下地,来到窗前。
&esp;&esp;她轻轻推开窗子,一阵夜风夹杂着暖意扑面而来,风里带着似有若无的花香。
&esp;&esp;庭前几株桂花,竟然已经悄悄绽出了缝隙,馥郁花香浸在风里, 为整座庭院都染上了淡淡香气。
&esp;&esp;风明明是暖的,景涟却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了自己。
&esp;&esp;她有些冷,却不知那冷意是来自夜风,还是来自心底。
&esp;&esp;景涟忽然觉得, 她好像有些不认识父皇了。
&esp;&esp;此前十八年,父皇在她心底一直无所不能、智深如海, 绝不会有半点错处。
&esp;&esp;仅仅离京三年, 她再看父皇的行事, 有时却隐隐有些不能理解, 甚至不敢赞同了。
&esp;&esp;子不言父过, 这是景涟自幼习得的道理。
&esp;&esp;但她仍然抑制不住地想, 究竟是她太过浅薄, 看不出父皇深意, 还是父皇行事真的有些不妥呢?
&esp;&esp;不知是否夜风转凉, 景涟忽然轻轻颤抖一下。
&esp;&esp;她合上眼,不愿深想。
&esp;&esp;进了八月,京城雨水渐少, 连日来天气晴朗,月明星稀。
&esp;&esp;天边弯月高悬, 清光皎然,映得整片天穹像是雪后的冰原,明亮至极。
&esp;&esp;月色洒落在窗畔,也洒落在景涟身上。
&esp;&esp;无人的夜色里,永乐公主静静立在窗畔,像一尊苍白美丽的冰雕。
&esp;&esp;同一轮月色,也映照在惟勤殿里。
&esp;&esp;裴含绎和衣拥衾,斜倚榻前。
&esp;&esp;怀贤一板一眼,认真禀报。
&esp;&esp;“宫正司是柳秋的地盘,奴婢实在不敢打草惊蛇,手伸不进去,只能打探些边角料。”
&esp;&esp;钗环早已卸下,裴含绎满头长可及腰的乌发水一般婉转倾泻而下。
&esp;&esp;他信手挽起发丝,淡淡道:“做得好,宁可慢一些,也不要冒险。”
&esp;&esp;宫中六局一司,六局中还尚有忠于穆宗皇帝的旧人留存,只是随着沈观莲病笃告老,挑不出第二个一言九鼎,地位尊崇的亲信,但终究还在裴含绎的手中。
&esp;&esp;宫正司则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