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光剑自腕处而生斩过万物几根碎发,正对着虞薄渊的下颌;甘向明身上散出的点点星斑像是夜中微光,卑微而又敏感的悄悄照亮一片本该迷茫的前路。
&esp;&esp;“你归属处,不是人道吧?”
&esp;&esp;“啧,我就知道,光修的没一个省油的灯。”
&esp;&esp;瞥了一眼身前一动不动的万物,虞薄渊默默抚着头上空荡荡的位置,哪里被隐去的双角依旧流动着只被修力能者察觉的修力气流;拇指契合食指,轻轻夹住光剑剑尖,在嘴角泛起的嘲讽中、轻而易举的碎成了渣渣,跌落在雨中化为尘埃。
&esp;&esp;“你最好用全力,当然,我能出现在这儿,你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别的。”
&esp;&esp;万物把住甘向明手腕儿,知道对方心生疑虑断不可轻而易举的再说别事,干脆转移了话题,毕竟比起这儿受苦受难的人儿,一个正向或者负向的来处也并未值得留意的,只要他一心向善。
&esp;&esp;“虞薄渊,你怎么看?”
&esp;&esp;“这事儿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,不过……这样被利器指着的感觉并不爽,再者……”他故作老成清了清嗓子;奈何身边的二位却略微急躁,眼巴巴地、眼中逐渐被不满侵占了全部;虞薄渊暗自苦笑一声,说。
&esp;&esp;“千年前,人神之争,人道损失的极多,但你们应当是知道的,神道有自己的转生之术,可……人道却没有。”他的漆黑的瞳孔不断在万物至世间草木中运动,长叹一声尽显悲缅之情,“有人说什么要替夫君完成了心愿,便来了魔道寻我。”
&esp;&esp;“可那人糊涂,殊不知我们第一次见,不是……”
&esp;&esp;“重点是什么?”见其滔滔不绝地将要扯远了,万物有些不想拖延,毕竟放眼四方无不鬼哭狼嚎、满是涕零之声,横贯入耳犹为瘆人;轻轻吸了吸鼻子,或许夏日将末,冷秋要来了。
&esp;&esp;“无论魔神亡故都需轮回转世,更何况是……人道。”
&esp;&esp;声音顿了顿,甘向明回首望向万物、转而又将目光重新落到虞薄渊身上,“你是魔道来的?你似乎很是了解人道的事儿。”
&esp;&esp;“我说了,我是追着故人来的。”目光落在断壁残垣处,中妇幼啼哭声不止,虞薄渊揉了揉耳朵将视线重新移到万物身上,见她湿漉漉的有些瑟瑟发抖,心里越发酸涩,“人道,也是需要‘轮回’的,一来摆脱割舍、而来疏散修力,若是不能,便有了今日之灾祸。”
&esp;&esp;“那这些雨……”
&esp;&esp;“是诱因,但不是答案。”
&esp;&esp;虞薄渊草草回答了万物的问题,见她神色恍然宛若无枝可栖鸟,更是心疼着,“千年前,故人同我做了许多事儿,打架、爱恋、成亲,最终都是计谋罢了,故人只想维护这片净土,其余的,我、任何别的事物都无法入眼,可这样的事儿,我就算是有心也无法再度重来一次……更何况……”
&esp;&esp;“更何况?”
&esp;&esp;万物追问道。
&esp;&esp;“更何况人道借助着魔道的地界作为再度开始的大门,这本身就是难以长久的,人神大战伤亡惨重,或许可以帮着,但日久天长,我们魔道所付出的也是不少,这其中的代价,不是三言两语就可偿还得清的。”
&esp;&esp;黑色高大的身影在雨中微微发抖,人道本经不住神魔之力,从其地界经过,又需要付出多少“转换”、乃至是“维护”的力量呢?
&esp;&esp;他无法估计,但千年间的种种恩怨、亦或者说是魔道本从施舍变为索取的不甘,此刻越发涌起,像是狂风暴雨下的巨浪,只能一波波重复的、再次的、永不休止的到来,而不是……风平云散。
&esp;&esp;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,一如往日、猛然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当初,那时也是如此混乱的世道,也是……那一双白皙干净的手。
&esp;&esp;万物见其杵在原地像是惊了神儿般、脸色苍白着,伸手握住对方冰凉的手,像是……孤零零落单的小麻雀,一把握住粉粉嫩嫩白的发光的手,“继续说,别扯开话题。”
&esp;&esp;“等等,你的意思是,人道欠了魔道诸多?即使如此,那我们……”甘向明嗓子动了动,尽管是雨中他嘴角仍渐生干涩,“不对……既然那样的地界不能建立在人道间、那我们岂不是更要依靠魔道?呵呵,我就知道你没安了好心,还有你,你也是。”
&esp;&esp;他照旧将光剑幻化手中义无反顾的指向万物。
&esp;&esp;“现今,进退维谷了吗?”
&esp;&esp;身边人默不作声,身后惊涛骇浪般嘶吼声又起,像是根根发丝盘坐错杂交织在一起,再度向着三人袭来;万物转身释出阵场,光刃化盾、变作扇扇羽翼清澈透明,泛着温润馨暖的辉光将三人包裹其中。
&esp;&esp;她攥着拳头,脑中又如山河撞石般混杂起来,腾出只手臂欲轻轻安抚,却被腹间伤痕再次击痛;万物似乎有些清楚,这些被第二神器炼化的招式、准确的说是那人用的招式,应该是这些残存未散的……亡灵的孤魂和修力混杂之物。